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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人论世,鉴往知来

编辑:csm351
2018-04-05

韩睿
        在中国现代音乐史上,贺绿汀(1903—1999)堪称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他早年修习绘画和音乐,是中国现代史上最早致力于专业艺术教育的一批艺术教育工作者之一;后投身革命,用艺术的方式呈现和宣传革命理想,除创作了大量革命歌曲外,还谱写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经典流行曲目;1949年以后则专注于音乐教育事业,为新中国的艺术专业人才培养和艺术事业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可以说,贺绿汀是中国现代音乐的奠基人之一,是优秀的音乐创作家、卓越的音乐教育家和当之无愧的人民艺术家。1999年,贺绿汀逝世之际,有一副挽联写道:“牧笛扬华音,战歌壮国魂,灿烂乐章谱春秋,满腔赤子心;真言荡浊流,铁骨傲鬼神,浩然正气耀日月,一身报国情。”这副挽联便是对这位伟大的人民艺术家一生最真实的写照。
        贺绿汀留下了宝贵的艺术和思想遗产。这不仅包括《游击队歌》《四季歌》《天涯歌女》等诸多业已步入人类音乐殿堂的经典作品,还有他所引领和创立的音乐教育事业,以及他厚重广博的音乐美学思想、音乐教育理念和实践经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步入新时代的崭新历史语境中,面对繁荣和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使命,如何发掘和阐释贺绿汀的重要价值,继而为当下音乐事业的发展注入源头活水,当代音乐人自然责无旁贷。
        徐科锐的新著《贺绿汀与20世纪中国音乐教育研究》(清华大学出版社,2017)便是应时而生的一部充分展现了贺绿汀音乐美学和教育思想的当代价值的鼎力之作。熟悉中国当代音乐学术发展的读者应该了解,尽管贺绿汀离开我们已近20年了,但学术界对贺绿汀的研究却从未停歇,相关的研究成果也不断涌现。前面提及的贺绿汀的经典音乐作品、贺绿汀的音乐美学思想,以及贺绿汀的传记等相关领域的研究,已经充分和饱满地展现了这位音乐巨匠的生平和创作、观念。面对这样的学术史积淀,如何找到恰切的视角和突破口,进而对已有的成果形成有力的推进,成为当代音乐学研究领域的一大难题。据我了解,徐科锐女士供职于专业艺术教育高校,是近年来在学术界崭露头角的新锐学者之一。她这部《贺绿汀与20世纪中国音乐教育研究》,就充分展现了新时代音乐学者面对现代音乐史时所采取的崭新视野。
        首先,徐科锐独具慧眼地以音乐教育家为切入点,将音乐教育家和现代音乐教育结合起来,全方位、立体地展示贺绿汀本人的生平和他的音乐教育思想,使读者在了解贺绿汀的同时并从书中获得对现代音乐教育的启示。特别值得称道的是,面对贺绿汀,徐科锐的研究和叙述是有温度、有同情、有体验的,因而她的著作读来令人感动。贺绿汀从辛亥革命走到抗日战争,从新中国成立走到改革开放,一直秉持心中的音乐信念,不忘初心,用自己的“硬精神”“硬骨头”树立了中国音乐界不倒的旗帜。徐科锐在记叙贺老的生平事迹时,没有泛泛的介绍贺老先生的生平履历,而是用朴实的语言讲述贺老先生的“小事”,让读者从中体会这位人民音乐家心中的“大情”。书中一些关于贺绿汀老先生娓娓道来的生平故事,成长经历,创作心路,都让读者立体、鲜活地感受到贺绿汀先生对于音乐创作的执着,对于音乐教育的执着。这种有温度、有同情、有体验的叙述,仿佛敞开了艺术世界的大门,召唤着读者一起进入和重温贺绿汀以人民为中心的音乐观念和音乐道路。
        其次,徐科锐在全面、系统呈现贺绿汀音乐教育思想的同时,也展现了自身深厚的理论学养储备。1949年以后,贺绿汀的主要精力开始转向音乐教育。亚里士多德曾说:“音乐有一种形成性格的力量,因而应列入年轻人的教育之中。”贺先生的后半生就贡献给了年轻人的音乐教育。贺绿汀深受蔡元培、陶行知、恩师黄自等人的影响,对于音乐教育有其自己独到的理解和理念,他主张音乐要“从小抓起”,要创立“大、中、小一条龙”的音乐教育体制;要创立“三维四段式”音乐人才培养模式;要实现音乐教育方式的合理转换;要重视民族音乐,重视民间音乐,要“洋为今用,古为今用”……可以说,上述音乐教育思想具有极强的历史感和时代性,但要系统化、结构性地归纳和展现出来,并不容易。徐科锐紧紧扣住贺绿汀音乐教育思想的“当代价值”这一核心问题,不蔓不枝,在充分还原贺绿汀一系列音乐教育观念、主张的历史性、时代性的基础上,提炼出了具有普遍性和当下性的观点:音乐教育除了能带给人们精神享受,同时还能够增强一个民族的精神动力,音乐教育作为素质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培养青少年良好的素质修养方面发挥着巨大的功效。为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才,建设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音乐文化,我们对当前的音乐教育作出相应的调整。首先,要更新观念,要树立“两条腿走路”的观念;其次要更新内容,将民间艺术更好地融合进去;最后,要更新方法,加强教育力度,提高教育质量。这无疑是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徐科锐在该书中充分运用了“知人论世”的学术方法。在探讨贺绿汀的音乐教育思想时,她并未像大多数研究者那样仅从文本出发,而是将贺绿汀的人生实践和他的音乐教育理念结合论述,让读者在了解贺绿汀生平成就的同时也学习到了贺先生关于音乐教育的理念,并从中掌握其现实意义,使读者从学术角度重新认识到了一位更加立体化、生动化的中国现代音乐巨匠。有人曾说,贺绿汀代表着“音乐界的良心”,也正是这种“知人论世”的方法,使徐科锐的著作得以在复杂的史料文本和不计其数的前期研究成果中突围而出,丰盈饱满地展现了贺绿汀以人民为中心的音乐初心和音乐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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