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一开会,家长群就发抖。
5月6号,一场关于“美育”的发布会,又让无数老师和家长犯嘀咕了。
体育卫生与艺术教育司司长王登峰说,美育课堂要教会学生基本艺术知识、艺术技能,让学生有欣赏美、体验美的机会,让每个学生都能掌握1—2项艺术特长。这是下一步推进学校美育改革的关键。
重点已标红,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总之司长话音刚落,忧国忧民的网友们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敲键盘——
大家的基本观点很一致:拥有艺术特长确实会给个人添彩,但在现行教育体系下,学生本身的文化课竞争已经很大。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发展艺术特长,需要有关部门认真思索规划。
好巧不巧,就在开会当天,另一个话题也上了热搜——“小朋友学才艺有多悲伤”,打开画风都是这样的:
看完这几张图是不是心情都不好了?那再来看一个大朋友的故事吧,他代表的恰恰是悲伤的反义词:热爱。
一个人说起热爱的事情时,眉毛会自动跳舞。
知名大提琴家马友友最近一段回答网友提问的视频火了。
视频中他手持心爱的大提琴,耐心解释着普通人对于这种乐器的疑问——
为什么大提琴这么昂贵?
琴弦是用什么做的?
为什么大提琴家的脑袋总会到处乱动?
什么叫颤音?
印象最深的环节是有人问:拉大提琴需不需要专门上如何让自己眉毛颤抖的表情课?
马友友这样回答他:你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很开心的时候,需要上表情课吗?
13分钟的视频看完,我与很多网友有着一样的感触:一个人谈论自己所爱东西时洋溢出来的快乐和灿烂,真的很动人。
这段视频的评论区,有个网友分享的场景或许能唤醒很多孩子的童年阴影:
想起小时候学琴,老师非要我们摇头晃脑。后来看自己表演的录像像个木偶一样僵硬,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强演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这让我想起不久前某培训机构关于少儿钢琴市场的一句戏谑性结论——“孩子班上40人,学钢琴的占一半,登台表演要摇号”。
据中国音乐家协会的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学习钢琴的儿童已超过4000万,而且这个人数正以每年10%的速度增加。
周杰伦在《听妈妈的话》中唱到“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着钢琴说话......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跑的比别人快,飞的比别人高,将来大家看的都是我画的漫画,大家唱的都是我写的歌”。
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在学琴的孩子听到这段歌词,都会发出一声叹息,因为它总有一种成王败寇的感觉。
周杰伦只是少数,大多数是耗费了金钱和时间成本、牺牲了大半个童年,只掌握了一门乐器的普通孩子。大部分学琴的孩子依然在忍耐着,他们在钢琴凳上如坐针毡,如芒在背,辗转反侧,当初的兴趣荡然无存,剩下的都是每晚必须完成的任务。
再回到那个热搜,小朋友学才艺,本来不会悲伤;因为不喜欢而被逼着学,才产生了悲伤。
换句话说,会有多悲伤,不取决于才艺,也不取决于小朋友,而取决于小朋友对勤学苦练的厌恶程度与父母期望的加和。
曾有一句振聋发聩的鸡汤说,一定要给孩子学一门乐器。
围绕这句鸡汤发散出来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培养孩子的艺术气质;培养孩子的音乐审美,音乐让孩子的一生都不焦虑不迷茫不孤单;孩子在享受美妙旋律的同时,能沉下心来,更专注严谨地对待一件事情……
如果孩子有点儿兴趣,学些皮毛也无妨,但强行上价值上到这个高度,大可不必。反倒是绝大多数学琴的家庭,都容易忽视这两点:
1、无论大提琴也好,钢琴也罢,都是一种需要苦练的艺术,想让自己和旁人get到其中的美感,必须先通过大量的、漫长的练习去积累足够的技艺。
2、乐器是演奏者表达自我、彰显自我的一种工具,而非目的。比如马友友对于经典曲目“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解读:
这个律动展现了自然世界的无限和不定,听到这段旋律你会想到流水,想到秋日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总之是某个一直持续但总在变化的东西……这段音乐放在电影里,有助于观众形成特定的情绪。
可问题就出在,对于绝大多数天资普通的孩子,以上两点在实际操作中往往是相悖的。
中国孩子学琴的方法是照着谱子一点点扣。对着一段不熟悉的旋律,你的工作就是把这些五线谱上的小蝌蚪一个个认出来,落在键盘上。就好像在你完全听不懂英语的情况下,先让你学自然拼读,读出来就行,表达的是啥都在其次。
指法的敏捷,技术的娴熟,强弱的表现,快慢的转换,一直进行机械的肌肉记忆练习,但很少有人想过这段旋律究竟在表达什么,或者说我们在假装表达。
苦练必然要承担兴趣流失的风险,且很少有孩子还能再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中,去感受曲子想表达的精神内核。
兴趣先行,苦练打底,决意让孩子学一门乐器之前,先确定他是否具备这两项资质吧。
每一位家有琴童的家长,也许都暗自思考过让孩子走音乐道路的潜在可能性或不可能性,也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陪孩子练琴过程中,自问过付出如此多心力的意义。
这种父母这些年在中国开始涌现,其实在欧美一直都不少。一位巴黎著名的小提琴制作师曾有这么一句话:“天才很罕见,‘天才’的父母倒是天天遇见”。即使到了茱莉亚音乐学院,学生们仍面临着激烈,也许更激烈的竞争。
《三联生活周刊》曾采访过一位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小提琴专业的大学生。他披露了同学们是如何既形成一个紧密的圈子,又在日常中相互暗自较劲的——从拉的琴的音色和价格,到争取参加一次音乐会或音乐节演出的机会,再到获取一场赛事的信息,争取一位大师的推荐,直到准备赛事,无处不在竞争中,一些全职陪读的家长也参与进来。
一个极端案例是我们80、90后都熟悉的陈美。这位11岁就被皇家音乐学院录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提琴独奏家,在“虎妈”精心栽培20余年后,却毅然和母亲决裂。
陈美的妈妈帕梅拉是一位执业律师、同时还是一位钢琴演奏家。她曾直白地告诉女儿:“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但除非能把小提琴拉好,否则你对我来说你什么都不是”。
所以三岁的陈美开始学钢琴,五岁时转学小提琴,从那时起每天就在妈妈的监督下习琴4小时以上;到了上学的年龄,为了能让女儿有更多时间练琴,她为陈美请私人家教灵活安排学业,而本该融入学校生活的陈美,每两周甚至一个月才去学校露一次脸。
为了让女儿成为艺术家,帕梅拉辞去工作成为女儿的职业经纪人,她投入的不仅仅是大量时间,还有巨额金钱。在陈美10岁那年,妈妈斥20万英磅巨资,为她买了一把产于1761年的意大利名琴瓜达尼尼(Guadagnini)。
21岁以前,陈美从来没有自己铺过床、自己吃过早饭、一个人走在街上、也没有自己买过一盒牛奶。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都是为了让她能专注于小提琴事业。
外人眼中被宠坏的生活,在陈美眼里逐渐成为囚困。
“妈妈说过‘我不该有音乐之外的生活‘,”陈美在接受采访时说,而“囚困”还不是最可怕的,这其中还充满了虐待和暴力。
用严重的身体暴力和精神羞辱来提高她的小提琴演奏水平对陈美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旦没能完美地演奏一首曲子,妈妈的耳光会随时造访;为了让陈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诚心道歉,妈妈要求她必须下跪;即便陈美跪在地上求饶,妈妈还是会不停地揪她的耳朵以示惩罚。
在母亲严苛的教育下,陈美确实取得了巨大成就:
12岁就出名的她,经常在媒体上露脸;
16岁已有多次登台表演经验,台风娴熟,稳健、将小提琴的优雅和性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谁也没想到,名利双收的她在21岁生日前向媒体宣布,单方面辞退她的经纪人——妈妈。这种行为在帕梅拉看来就是女儿向全世界宣布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追求、感受自由,可能是陈美对自己20岁之前的“囚徒”生活的一种补偿。并且这种补偿会变本加厉、来得异常猛烈。于陈美而言,那就是她“放弃”了小提琴、重拾滑雪。
20年过去,已经年过四旬的陈美和母亲依然是最熟悉的陌路人。
长大成名后的陈美与妈妈决裂前的合影
马友友的那段问答视频里,有人提了一个终极问题:大提琴很难学吗?
大师回答得非常巧妙,他说:
“大提琴本身不难学,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推拉琴弓,同时确保自己可以在琴弦上找到正确的点。如果大提琴能给你带来愉悦,你能从声音和震动中获得快乐,你可以去学。
如果你说这很难学,并且对自己又十分严厉,非要学会,那学琴对你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所以这实际上部分取决于你的态度,也取决于你的灵活性,去弄清楚要做什么,来创造令人愉悦的声音。”
简单总结一下大师的观点:热爱可抵世间万物。
但是放眼我们周围,学龄前后的孩子,哪一个学乐器不是逼出来的?靠着一腔热爱学成的,都不是凡人。
爱因斯坦说过:“每个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用爬树能力来断定一条鱼有多少才干,它整个人生都会相信自己愚蠢不堪。”在练琴这件事上,家长们不妨放下执念,给孩子们一些选择权,实在熬不下去的,及时止损。
学琴路上,看清前方的路将如何展开,也许能让我们在当下做出更为明智的选择,比如对未来报以合理的期待、比如更理性地评估决心和资源、比如将练琴视为一种终生爱好,还是一种事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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